德瑞蘭特 dreamland

Chapter 3. 第三夜　—　終幕之戰

＊序曲：歸途＊

　　又過了一晚，不知道德瑞蘭特城怎麼了。

　　娜麗亞覺得經過了這晚，她的腳應該就可以踏上回去的路途，去協助德瑞蘭特城的居民們。他們一定很害怕吧...

　　「亞斯諾，太陽一出來我們就走。」娜麗亞向亞斯諾說道，亞斯諾微微點了點頭。隨即望向窗外，看起來他正擔心著什麼。

　　明明才過了幾天，但娜麗亞卻感覺早已經歷了不知道多少年。從法瑞雅的倒下，到自告奮勇進入法瑞雅的夢中，又踏上了尋找『滴血之石』的旅途，又在前天早上腳被箭射中。一生中能夠經歷的痛苦與重擔好像在幾天內全部加諸在她的身上，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。

　　但固執的她不願停下腳步，堅持要在這塊罪惡之土上找出能夠讓法瑞雅回到現世的方法。雖然很想家，很想回到過去那段快樂的時光，但她還是必須拋開那些念頭，堅強起來，面對法瑞雅言中的「世界的惡意」。

　　躺臥著，腳上的傷雖然仍有些發疼，但她必須站起來。身為現下唯一能夠解放這個世界的能力者，腳上的傷並不足以絆住她的腳步。想到這裡，堅毅頓時盈滿她的身心。

　　閉上雙眼，等待最後的那幾分鐘過去，等待黎明曙光到來的那一刻，讓破曉的光芒指引他們的歸途。　　

　　➶ 　➶ 　➶ 　➶

　　開啟的窗，吹入的風颯颯作響，被風吹而飄飛的帷幕正在跳舞。那風的聲音十分淒厲。它看見了地上佈滿的血腥與笑的像新月般的美麗女子。霎時間，風的歌聲不再淒厲，而是變的低沉，它正唱訟著對死者的輓歌。

　　而風的尖嚎在一個閉眼的男人間迴響，他正在默禱著。

　　輕盈的風帶來了一點一點可人的光明，女孩自天空步入窗中，身後的披氅被星辰點綴著。一站立，女孩立刻開口道：「灰鷹，結束了，該繼續前進了。」

　　灰鷹睜開雙眼，看見女孩，笑了。

　　是啊，繼續前進。從灰鷹的笑容中看的到深刻的疲憊，那睜開得雙眼顯得有些慵懶，但那是應無奈的裝飾而產生的效果。

　　「抓住我的手。」女孩說道，「我要帶你前往荒原。」

　　灰鷹不再回首望向那兩句屍首，他的手很骯髒，但每一次殺人的副作用從沒這一次強烈。灰鷹牽起雅芮娜的手，而雅芮娜對他淡淡一笑，帶領他在星空翱翔。

　　「這是我殘存的理智。」雅芮娜說道，「我的理性殘片是為了把你帶到真相的面前，我要讓你知道滴血之石的真正用處。」

　　灰鷹點點頭，他沒有講話，順從的讓雅芮娜牽著在雲中穿梭，「這個世界就要瓦解了呢。」雅芮娜的眼神透露出懷念。

　　飛了一陣子，眼前是德瑞蘭特這座小島上最高聳顛簸的山，層巒疊嶂的壯闊風景映入眼簾，說不震撼絕對是假的。灰鷹無聲的欣賞著風景，身後的雅芮娜平淡的說道：「這原本是道麻煩的試煉，這個世界不想讓你這麼輕易的到達荒原。但時間無多，我必須違背世界定下的規則，帶你快速的穿越山嶽。」

　　灰鷹轉過頭，卻看見應該表情漠然的雅芮娜卻噙著淚，「其實，我很對不起你們，我很對不起這個世界的人...」聲音中平淡漸漸崩毀，她的聲音顫抖著，繼續說道：「這全部都是我自己的私念造下的罪，卻要拉你們這些平白無故被世界創造的生命一同陪葬...」

　　「我是一定會走向死亡，但我希望可以挽留住這個世界的良善，我祈禱許久之前就該出現的光明可以讓這個世界迎向奇蹟。」她低下頭，那晶瑩的淚珠亦隨之落下。

　　灰鷹面無表情的聽著她說著自己的願望，聆聽傷痛者的祈禱時所感到的悲愴感早已充斥了他的腦袋，他很想要安慰雅芮娜，但他想不到任何能夠安慰她的字眼。

　　「停下來吧，不要再說了。」灰鷹覺得他的聲音有些沙啞，但他沒有停下他想說的話，「妳不會死的。娜麗亞和我是不會讓你死去的。」

　　「普瑞斯...不，灰鷹，你和娜麗亞救不了我。」雅芮娜轉過頭，隱藏了她的眼淚，「看，那是安洛斯大荒原。」雅芮娜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，但那故意讓聲音變得平淡，想要轉移話題的想法表露無疑。

　　而灰鷹也不想再談這個話題，決定噤聲讓那個沉重的話題隨風而去。

　　沉重的氣氛中，他們的目的地在寂靜中到達了。

　　「到了。荒野的中心。」雅芮娜說道：「進入那個廢墟吧，答案就在裡頭。」

　　灰鷹將頭轉向雅芮娜，微微一笑，表示「好。」，隨即朝著不遠處的斷垣殘壁步去。

　　一踏上蔓草上唯一的石板區域，他就感覺有模糊的光影在腦中環繞，隨著與中心的距離縮減，那影像就越加明晰。

　　頭痛欲裂，灰鷹撐著意志，睜開眼看向中心，那是一張石桌。他可以看到上頭有著模糊的影像，試著更靠近些，他看見模糊的點逐漸成線，最後聚集成物體，上頭放置的物品不復存在–一顆被染紅的石頭與一本上頭有著華麗鐫刻的書，書上三個大字寫著：創世紀。

　　為什麼...灰鷹努力撐著，想要擠出一點思緒、一點想法，那兩樣東西會...被拿走？

他覺得再也無法忍受那樣的疼痛了，踉蹌的前進了幾步，而後倒下，而後昏厥。　　

　　➶ 　➶ 　➶ 　➶

　　該走了！

　　隨著破曉之光的到來，娜麗亞和亞斯諾起身整理好重要的東西，準備踏上歸途。

　　準備好後，他們兩人拿著灰鷹留下的地圖，朝著他們的目標–拉帝亞斯之牆–前進。

　　走了好一陣子後，他們看到了拉帝亞斯之牆。按照計畫，娜麗亞將手中的火焰和冰霜凝聚，那能量球體越來越大、越來越大。在能量強大到一個程度以後，娜麗亞將手中的霜火之球扔向拉帝亞斯之牆，霜雪與火焰在牆的缺口飄舞。而接著下去，娜麗亞又扔擲了一顆，讓那個缺口變大。重複幾次後，認為缺口大到能夠行走之時，轉頭向亞斯諾點頭示意能夠前進。

　　通過了那道缺口，他們發現自己恰好身在森林的路口，運氣不錯！娜麗亞開心的想著，這樣有利的開始激勵了娜麗亞。

　　踏上了原先前往荒原的道路，娜麗亞頓時感覺到時間的流逝之快。走了不久後，她終於看見煙霧中朦朧的德瑞蘭特城，同時看到不遠處那點點火光。

　　「前面發生了什麼事？」娜麗亞聽見後頭的亞斯諾低聲問道。

　　「我也不知道。」娜麗亞也小聲的回答了他的問題。

　　他們將步伐放緩，謹慎的留心周遭動靜。最終在更靠近德瑞蘭特城時，聽見了一聲巨大的呼喊。

　　「喂！快把那傢伙殺了！」娜麗亞光從聲音就覺得那人並不是正人君子，聽完整句話後，她也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，但同時也因為那人語中的「殺」而感到慌張。

　　在緊張的情緒下，娜麗亞的腳步變得急促，她從未見識過死亡，而她也希望永遠不要面對它。

　　娜麗亞從一般疾走，而後突然跑了起來。她穿過那莫名在四周繚繞的霧，看見那即將插入血肉中的匕刃。「不要！」娜麗亞大聲得喝止，同時奔上前快速的把冰霜擲向面目不善的人們。在那群人倒地的同時，她蹲下來注視著差點被殺害的那個人。

　　那是個孩子，意識早已被進獻給虛無。

　　那孩子身上佈滿了傷痕，臉上的髒汙中可以看見一條又一條明顯得淚痕。看見這般情景，娜麗亞不禁潸然涕下。

　　在情緒受到些許控制後，娜麗亞才發現自己早已身在一個煉獄之中。而身後的亞斯諾正震驚的看著這樣的情景。

　　他們的四周盡是屍首，地上的雜草和屍體成了最好的助燃物，一旁飛舞的火焰在啼笑，而那群被娜麗亞擊倒的人在此時甦醒。

　　「妳是誰啊？」其中一個男人拿起掉落在一旁的小刀，和其他的人一同逼近娜麗亞和亞斯諾。「不要過來！」娜麗亞大聲的喊到，但那群人不為所動，仍然繼續前進。

　　他們...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？娜麗亞一想到那孩子哭泣的臉龐，眼淚又不禁留下。而憤怒也隨之暴發，「你們為什麼要殺人啊？那些人都是無辜的吧！？」憤怒的火光從指尖迸發而出，擊向其中一個男人，而那道火焰在娜麗亞的控制下逐漸變得細長，由火製成的長鞭啖食著惡者的肌膚，使之變得火紅，而淒厲的哀嚎聲也隨之四起。

　　在火焰的暴虐結束之後，只餘娜麗亞的眼淚、直奔蒼穹的濃霧與亞斯諾擔憂的眼神尚存。

　　　　➶ 　➶ 　➶ 　➶ 　

　　灰鷹醒來時，已經天亮了。

　　他模模糊糊的想起在昏迷前發生的事，而此時，廢墟中那曾經讓他昏迷的力量已經不在。

　　沒有記錯的話，前面那張圓桌上，曾經放著《創世紀》與滴血之石。灰鷹思考著，那些東西是被誰從這裡偷走的嗎？

　　試試看把我身上的《創世紀》放上去吧。灰鷹拿出藏在外套毛皮內襯中的《創世紀》，並走上前，把《創世紀》放在圓桌上。

　　放上的那個瞬間，灰鷹感覺到這個地區正在劇裂的震動，他用手抵住圓桌，維持平衡。

　　「莫恩，你為什麼要來這裡？」一個女子的聲音突然響起，而震動隨之止息。

　　灰鷹聞聲，立刻觀察四周，看有沒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。但那個聲音的所有人比他早了一步出現在他眼前。

　　但那個女子好像沒看見他似的，繼續前進。「這裡的東西我們必須保管下來。」女子口中的莫恩說道。

　　這兩個人，好像在哪裡看過。灰鷹在記憶中摸索，立刻想起了那另一切改變的兩個名字–莫恩‧法斯洛與菲娜‧法斯洛，雅芮娜與拉穆洛的父母親。

　　「為什麼？」菲娜‧法斯洛問道。

　　「為了守護未來。」莫恩‧法斯洛答道。

　　「幾個月前的晚上，我夢見了一個很像女兒的女孩。」莫恩頓了頓，「不，應該說幾乎是同個模子刻出來的。」莫恩露出思索的表情，他好像正試著回憶什麼，「那個女孩告訴我，要到大荒原的這個地方，取得放在圓桌上的一本書和一顆紅色的石頭，並把他留在宅邸裡，不讓任何人找到它們。」

　　菲娜露出訝異的表情，並說道：「你相信她？」而莫恩也立刻回答：「是的，她還告訴我那是為了為未來作打算。那時的一切都十分真實，女孩的眼睛充滿了真誠，我選擇相信那個夢，同時決定到這裡來確認是否真的有那兩樣物品的存在。」

　　「而看來，那兩樣東西確實存在。」莫恩走向圓桌，絲毫不理會站在一旁的灰鷹。他拿起滴血之石，而菲娜則拿起了《創世紀》。

　　「好了，我們回去吧。」莫恩笑著抓起菲娜的手，而菲娜也笑著離去了。

　　看到這樣的景象，灰鷹理了理前後發生的事，發現了一項重大的事情。

　　難怪《創世紀》會落到影襲手中，而我想，滴血之石應該也一直都在法斯洛的宅邸之中。

　　「知道了吧。」雅芮娜的聲音突然在身後出現，「如果知道了事實，那就回去面對這整個世界的力量吧。」